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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隨心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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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隨心15

“別動!不用!”

眼看著機械刃口的桃木劍就要刺中黎明的胸口,車廂盡頭穆塔拽開安全帶撐著身子便站了起來,擡手要再強行催動法力,將那女鬼從她的身體裏打出來。卻不想,剛一動念,法力還沒真正流轉,就聽黎明喊了這樣一句。

與此同時,便見她雙手抓住刺到近前的桃木劍,幹脆利落地往旁邊一擰,側身順勢一頂一掄,以桃木劍為圓心,結結實實便給了那半機械道士一個過肩摔。

道士後腦勺先著地,被摔得七葷八素,桃木劍也脫手被黎明繳了過去,狼狽地躺在地上滿臉不可思議:“怎,怎麽會……你……”

——那專業級的格鬥手法,很明顯,此時操控著身體的就是黎明本人,而不是那個被迫俯到了她身上的女鬼。

“怎麽,很奇怪嗎?她本來就只是想下車覆仇而已,又不是真想霸占我的身體。”

“剛才我在腦海裏迅速和她談了個判。我說你這麽沒章法亂撞不行,你先消停會兒,把身體控制權還給我,我替你打贏那個牛鼻子老道,送你們下車。”

“她靠自己打不贏你,就只有寄希望於我,所以同意了。”

“就這麽簡單。”

黎明說著,反手就把那把半機械桃木劍順著剛打開的車門遠遠丟了出去。

那道士遠沒有穆塔和茹音那樣空手施法的水平,沒了桃木劍加持就約等於廢了大半能力,頓時臉色灰敗下去。

黎明徑自上前,三兩下制住他拳打腳踢的掙紮,將人擒拿住擰跪在地,打量打量他身上,沒發現什麽適合徒手截肢的構造,也沒有像雞冠頭那樣短路了會直接喪失行動力的機械腦袋,於是哢哢幾下,將他肩膀膝蓋幾處大關節全卸脫臼,整個人嗚嗷慘叫著軟成一灘泥。

此時龔行那邊聽見還能跟體內的女鬼腦內談判,也照葫蘆畫瓢商量好了,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配合相當默契地過去抽了油膩男屍體上的腰帶,把灰頭土臉的道士捆了個駟馬倒攢蹄。

兩人搞定了戰鬥環節,轉頭便見附身在短發女屍身上的那第三個女鬼居然還沒趁亂下車,而是目瞪口呆地楞在那,好像被這過於當方面碾壓的毆打場面鎮住了,瞪著一雙沒了眼珠的大血窟窿傻呆呆看著他倆。

“還不趕緊去報仇,傻站著幹嘛?!”黎明是既不怕鬼也不怕屍體,且還不怎麽憐香惜玉,只怕車門要關了她們仨趕不上,沖回來薅著女鬼的胳膊就把她從車上給推了出去。

此時列車門外,那個叫杜如晦的男人剛從豪車上下來,正跟迎接出來的院方人員寒暄。女鬼下了車一看見這人,頓時再次發起狂來,張牙舞爪地就撲了上去,那架勢簡直要空手生撕了他,接著便跟豪車裏下來的另一個長發道士打在了一起。

因著不知道身為旅行者如果下了車還能不能再上來,黎明二人不敢貿然下車相助,卻也自然不會違背和兩個女鬼的約定,於是雙雙站到了車門邊上,手把著門邊的立柱,回頭招呼:“茹音/竹子!”

見這動作,兩位法師自然明白他們需要什麽幫助。茹音丹雅擡手就要放出驅鬼的靈火,卻不想手腕被人攥住,不容置疑地壓下,緊接著穆塔便向黎明二人方向輕輕一指,兩股菁純法力瞬間射出,逼入二人體內,瞬間將那附身的鬼魂震退了出去。

——若在平常,這樣的法術自然算不得什麽,但此時此刻,丹府靈脈都因為疑似是前幾次輪回遺留下來的系統懲罰而劇痛著,再多用這樣一個法術,可想而知滋味如何。

只不過別無他法,他們兩個中必得有一個人出手才行。

“謝,謝聖子大人體恤……”一直光是站著都感覺自己隨時可能暈過去的茹音趕忙道謝,一邊按著規矩俯身打算行禮,一邊不免有點感動。

聖子大人雖然臉子冷,雖然在禁地裏一個人呆得久了社交能力跟二等殘廢似的,僅有的那點社交熱情還都用在黎明姐姐身上了,時常搞得她這個相親對象一整個尬住,但心地還是很軟很溫柔的。

不愧是族中記載裏最靈應的一代聖子大人,但凡舉行什麽祭祀儀式向他祈求,求風求雨求驅除瘟疫求渡亡祈福,頂著神蠱那樣的折磨,他基本都是有求必應。就連那次失控都是為了強行阻止自然災害,只是因為第一次消耗自己到那個程度,一時沒能支撐住罷了。

這份一以貫之犧牲自己保護別人的溫柔,果然是合該被敬奉的“神靈”……

這樣想著,她不由生出一種由衷的敬意來,行禮拜得也越發誠心,然而半個禮都還沒行完,身子剛低下去三分之一,就被聖子大人毫不在意地撈住了。

他完全沒在意她在想什麽,更不在乎她有沒有安規矩行禮致謝,只緊緊盯著車門那邊。

黎明二人站在車門口,女鬼們被擊飛離體後自然便直接飛到了車門之外,與那個還在短發女屍體中的合兵一處,圍著那長發道士打成一團。

長發道士的修行看著比車上這個要好些,但也只是一般,若是一兩個厲鬼大抵還能阻擋,但以一敵三卻是明顯力有不逮,沒一會兒便潰不成軍,倒地昏厥。

那三個女鬼旋即便撲向了那個姓杜的,在不明所以的路人NPC此起彼伏的驚聲尖叫中七手八腳將他拖翻在地,狠狠撕開胸膛肚腹,洩恨般將五臟六腑掏出來扔得滿地都是,心臟更是挖出來撕做三塊,分著吞吃了。

女鬼將男人的心肝啃噬殆盡的同時車門也徐徐關閉,列車重新啟動。

隨著車門關好,這一站讓三個女鬼全數下車的目的徹底確認達成,黎明二人也隨之安下心來。黎明緊跟著便回身幾個箭步奔回穆塔身邊,拽著手腕上上下下一頓檢查,目光裏的關切疼惜溢於言表,生怕剛才多用那一次法術引發什麽問題,他又憋著不提。

然後茹音就眼睜睜看著方才還默默挺身替她承擔了此時再用一次法術的苦楚,而且並不在意她這個被保護了的子民臣屬是否感激的聖子大人一秒切換畫風,超乖地低身配合著檢查,被好一通摸頭摸臉摸脖子,還主動湊著往上貼,像只搖著無形尾巴的甜美可愛大金毛……

“沒事的,最小的法術。我的身體和正常人不一樣,沒那麽嬌貴。——很難受了我會鬧的,這種機會我會放過?你又沒少被我借病撒嬌。”

握住黎明幫他拭去鬢發中一層薄薄冷汗的手,他用那雙看起來異常清澈的淺色眼睛很認真地看著她寬慰。

謊話。避重就輕。黎明心下暗道。

不過見他臉色精神確實都還好,和之前相比沒有特別顯著地更壞下去,她到底罷了,只輕皺鼻子哼了這個不怎麽難受時扮演嬌花瘋狂粘人、真難受起來比誰都能忍的逞強慣犯一聲:“你最好真的是。”

然後真就宛如rua自家的大金毛一樣,兩只手捧著他兩邊臉頰,使勁揉了揉。

…………

“尊敬的乘客朋友們,歡迎乘坐本次列車。列車即將到達終點站:神跡降臨醫院,請所有乘客帶好隨身物品有序下車,下車請當心。”

又一段時間在寂靜中過去,最後一次列車報站聲響起。

刻痕的提示裏,對應這一站的也是下箭頭。

黎明隨即起身:“全都下車。抓緊時間,把所有還活著的NPC也都帶下去!”

不知停車開門的時間會持續多久,幾人急匆匆一頓忙亂,方才將被強行留在列車上的那些行動無法自理的NPC全都弄下車。

格子襯衫和花苞頭原本還看著人均被揍得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血哧呼啦的NPC有點躊躇,但很快就在黎明和龔行冷冰冰的註視下慫了,也乖乖投入到了搬運工作裏。

“啊——!!!”花苞頭頗有點偷懶耍滑地急急搶了拖離門最近的騙錢女的差事,因此也是頭一個下車的,結果剛邁出車門就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甚至沒來得及把人丟下,隨著走出車廂,那騙錢女就突然間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幹縮、死亡,繼而直接開始腐爛。腐爛出的黃綠色液體和蛆蟲順著她沒來得及松開的手淌了她半邊身子,繼而又轉瞬幹涸。

好好一個活人在一二十秒時間內頃刻爛成一副白骨,連胸部的機械軀幹也爬滿鐵銹,進而朽爛脫落,嘩啦一下倒塌,骨頭和零件散落一地,只剩一根手臂骨還握在她的手裏。

她嚇得扔了那節骨頭尖叫著就往反方向跑,卻不想腳下恰好踩中幾枚螺絲,啪一下摔倒在地,腿上磕破了一塊皮。

其餘人此時也陸續拖著NPC下了車。所有NPC無不是如此,只要一離開車廂便立刻衰老死亡,爛成一地枯骨。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

“這……什,什麽情況?”格子襯衫聲音微微發抖地問。

黎明則是已經將那幾堆枯骨挨個翻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特殊之處,轉身便試著往旁邊走,不多時就發現了車廂兩端空氣墻的存在,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唯一還能調查的醫院。

“走,進去看看?”龔行照舊提議。

“那,那個,我可以跟著你們一起走嗎?”見他們要走,花苞頭連忙發出楚楚可憐的聲音。

——雖然這倆人摁著NPC從頭打到尾,作風實在兇殘得令人害怕,而且還拖著兩個明顯身體狀況很差好像隨時能暈倒一樣的隊友,但隨時能暈倒的能力者也是能力者,更何況這倆人的戰鬥力也實在牛逼。

暗自權衡了一番,她決定還是應該抱大腿,主動貼上去。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裏,她在完全不自知的情況下又一次重覆表演了一遍完全對牛彈琴自討沒趣的茶藝。

她本來還想先以退為進示弱白蓮花一下引起憐惜,再借著腿受傷沖那位高大魁梧的哥哥賣個慘撒個嬌,求他扶自己一把、照顧照顧自己,多產生點交集,引著他憐香惜玉。

結果不成想,這哥們兒完全沒長“女人理應比男人柔弱”這根筋,他不吃這套,瞅了瞅她的腿,特別耿直地直接來了句:“你這也不影響行動啊,不就擦破點皮?”

說完就轉向他們那位臉色慘白的女法師,主動道:“這醫院面積看著不小,你體力還撐得住嗎?我背你走一段吧。後續很可能會遇上危險需要你幫忙,你歇一會兒,給緊急情況攢點體力,別到時候暈過去。”

這要是平時,茹音可能還要強推脫一下,但此刻一來確實疼得快受不了,跟他也一起過了好幾個副本挺熟的了,二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那擦破點皮就跟腿斷了一樣可憐兮兮賴在地上等人攙的花苞頭就迷之不順眼,幹脆一點沒客氣,直接道了聲謝接受了。

看著龔行一邊蹲身背起茹音,一邊還頗疑惑地瞅了她一眼,一臉的“你這人好奇怪啊,不就摔一跤嗎,怎麽還在地上坐著不起來?”花苞頭只覺一股老血哽在喉嚨裏。

偏這時,他們那位女隊長正表態說她和襯衫男想一起行動沒問題,但不許這不許那,其中一條就是“不許我弱我有理”。

說完便拉過那位容貌極其俊美但眼角外側生著詭異花紋的同伴手臂往肩上一搭,半扶半架著轉頭就往醫院大門裏走,那氣勢就仿佛要不是那哥們兒身高太高了,她也直接背起人就走。

花苞頭:……………

“你別理他們,別往心裏去。不就會點法術和格鬥嘛,拽什麽拽?——來,哥扶你。”看四人走遠,格子襯衫上前來伸出手,一臉“他們都不解風情,你看哥多憐香惜玉,哥保護你”。

花苞頭看看這人明顯不是能力者的造型,在看看他沒有二兩肌肉的胳膊和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個頭,心說真出了事咱倆還不一定誰先嘎呢,果斷嫌棄地拍掉他的手,揉揉其實沒啥事的腿自己爬了起來,幹脆利落地一溜煙追了上去。

格子襯衫:………………

尷尬不會憑空消失,它只會轉移。

…………

一個多小時後,一行人搜遍了門診樓一層,做好了先搜行政樓再搜太平間的規劃,又將行政樓一層所有辦公室連同裏面檔案櫃裏的每一張紙片都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然而一無所獲。

“我說,你們不會是從最開始就搞錯了吧?強勢霸道節奏帶得飛起,現在呢?這破醫院一看就是個廢墟,什麽都沒有……”從行政樓一樓上二樓去的樓梯上,因著花苞頭的區別對待一直對龔行單方面不滿的格子襯衫忍不住出聲嗶嗶。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黎明毫不客氣更不溫柔地一把掐住嘴給捂了回去。

這一路上,說是她扶著身體不適到近乎強弩之末隨時可能崩潰的穆塔,但穆塔實際上還是強堅持著自己走的,完全沒有真的把體重壓在她肩上,只是一直乖順地搭著她的肩膀,沒有拂她的好意。

而就在剛剛,格子襯衫叨叨的時候,他突然略顯警戒地緊握了一下她的肩頭。

“怎麽……”

“味道。”他小聲道。

聽見這句,黎明也閉上眼睛細細嗅聞,用切斷視覺的方式令嗅覺暫時變得更加敏銳。

果不其然,她也在廢棄建築特有的塵土氣息中分辨出了一種似有若無卻又一旦察覺就很難忽略的……血腥氣?

“小心。”她立刻拔槍在手,示意龔行註意,“樓上可能有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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